〖肺热叶焦〗
黄守基,年二十岁,客汉阳,当秋寒热咳嗽,足跗浮肿。延疡科医治,误用敷药,足大指溃烂沥沥,又误用燥血药,煎熬津液,勉强收功。渐至足不能移,肌肤益削,已成瘫痪,历医不瘳,皆以不痛为不治。次年六月,买舟归里,求治于余。两人抬出诊视,余视其形羸发脱,脉象细数,腿股大肉已尽,脚垂纵缓废弛。因思经云:大筋软短,小筋弛长为痿。又曰:阳明虚则宗筋失润,不能束骨而利机关,法当端取阳明。且起自秋间,寒热咳嗽,肺失清肃,误进燥药,津液枯焦,此燥气焚金,当以肺热叶焦则生痿躄论治。盖痿者枯萎之象,非滋血液,何以得生?惟胃为生血之源,又为金之母,故曰治痿独取阳明也。况寒暑交迁,又值燥金用事,宜清金润燥,佐以甘淡益胃之药。于是以二地、二冬、石斛、薏苡、梨汁、蔗汁之属,日进大剂,按治十日,饮食稍加,改进虎潜丸,加黄耆,白术、薏苡、桑枝、茅根,补助阳明。自秋至腊,按日不歇,仅得肌肉稍充,筋骨稍束,尚未能开步,次年继进前药百日,至夏乃愈,计治一载,始获全功。
●虎潜丸
黄柏 知母 地黄 虎胫 龟板 锁阳 当归 牛膝 白芍 陈皮 羊肉
〖火烁金伤〗
何国开乃媳,得足痛病,医谓为血虚生风,凡疏风养血之药,自春至夏,任服无间。迨至七月燥金用事,足不能移,形体羸瘦,又加痰饮呕逆不已,此火烁金伤,兼之阳明失节,以致机关不利。与丹溪大补阴丸及虎潜合法,重加石斛桑叶汁,三十剂全愈。
●大补阴丸
黄柏 知母 地黄 龟板 猪脊髓 蜜丸
〖风火内淫〗
傅妪四肢疼痛,不能运动,医进驱风燥湿、清火补血之剂,烦热大作,汗出淋漓,耳聋口燥,胸紧气促,四体不知痛痒。前医仍认为筋骨之病,投附子、草乌、秦艽、独活、牛膝、木瓜等药,愈治愈笃。延予商治,乃翁问曰:服药两月,愈见沉重,果是何症?余曰:此症原由形体肥盛,素多痰火,痰火盛于内,而召风以入,风入空窍,痰火随之,共入经络,初犹不觉,迨至机关不利,而痰火与风,聚结一家矣。书曰:肺主周身之气,虽痰火风杂併为病,无不关乎肺脏,正《内经》所谓肺热叶焦,则生痿躄是也。夫风药多燥,岂非助热而加其痿躄乎?《内经》云:风淫于内,治以甘寒。夫甘寒清火,人所共知,而熄风谁能深信?不知风走空窍,原由火召,非甘寒厚味,监督其间,不能填塞其隙。开方服二剂,潮热减半,汗止,大便艰,却无痞满,尚属枯焦,未敢议下。更方又服二剂,潮热蠲除,人事始清,但时言痛楚,非病进也,盖经脉流通之佳兆耳。复立第三方,服至五剂,手足运动,再服五剂,形骸如常。人皆渭奇,实非奇也。后七月馀访友至高姓,治一妇,悉同此症,但初起多服耆术龙眼等药,筋加短缩,与以前第三方,每剂加倍,半月而愈。可知医贵洞悉病情,运巧思以制方,毋按图以索骥,斯得之耳。
〔初方歌〕
风淫于内,痰火倒颠,
肺叶热焦,发为痿偏。
医用辛燥,病益迍邅,
古哲立法,泽枯为先。
药与病埒,庶几其痊,
毋具滞腻,休使油煎。
香蔬茶饭,苦茗相兼,
从兹调摄,永保天年。
●第一方
桂枝 白芍 槟榔 薄荷 黄芩 石膏 麦冬 芥子 甘遂 竹沥 寒水石
●第二方
生地 丹皮 白芍 薄荷 枇杷叶 矾石 牙皂 石膏 芒硝 薏苡仁 胆南星 竹沥
●第三方
生地 石斛 萎蕤 麦冬 薏苡仁 天冬 石膏 地骨皮 黑芝麻 竹沥 蔗汁
〖表里风热〗
江妪下元素虚,今秋四肢十指肿痛,手足不能运动,有时右边肿甚,即右边痛加,似恶寒,或微热,舌苔灰白,二便略通,面色枯黑,口不作渴。有以血虚为治者,有以风湿为治者,有以痰饮为治者,竟无一效。卧床贴席,转侧维艰。其兄光裕,来寓请诊,脉得弦紧而数,时劲于指,认定为表里风热之症。踌躇良久,乃得其方。病者蹙额问曰:贱躯可活否?曰:三日之内即安。与防风通圣散,每日连进二剂,一剂而大便通,肿消肢软,二剂连泄黑粪两次,遍体得汗,痛止身轻。次早下榻向家人云:昨服药后,懵懂一日,至晚汗出始清,今晨周身轻快,但许久未经盥面。方取水间,乍闻余至,即出房诊脉。惟步履尚艰,犹须扶持,舌苔变黄,颇思饮茶。仍令原方再进一剂,复泄二次,下午速求止泄之药,余于原方中除硝黄,加葛根,服之泄止渴住,安睡进食,其病如失。病者急求补养之药,令买白皮梨,每日啜四五枚,十日外,更取熟早米煮稀粥,调养两旬,诸症悉痊。后其兄光裕来寓问曰:舍妹之病,几致废弛,先生一视,预限三日成功,果符所言,必有奥秘,可得闻乎?余曰:令妹之症,必先有饮食之热,后受外入之风,因其体虚不先伤卫,所以不病身热拘急,而直入于营,发为筋挛肿痛,与身中向有之热凝聚经络。夫风无定所,走注疼痛,或左或右,流注关节,风入既久,郁而成热,未经解散,久之必入于胃。夫阳明胃者,主束骨而利机关,阳明既病,机关不利,手 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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